【AC 現代AU 艾吉歐中心 腦洞】孤魂(二)

注意:這篇是以艾吉歐在現代義大利的視角的腦洞,可能會有畫風(??)很奇怪的感覺,那絕對不是錯覺_(:3」ㄥ)_

(一) (二) (三) (四) 4.5 (五) (六) (七) (八) (完)

番外--天鷹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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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早上同個時間在一個靠窗的位子遇到了阿泰爾,昨天他看哲學書,今天他看的好像是宗教書,類似什麼聖經釋義之類的書。

  就先不說阿泰爾怎麼都看這麼硬的書,他更好奇的是阿泰爾原來對天主教有興趣?
  他一直以為中東人對伊斯蘭教的信仰都很深,這大概是他對中東人其中之一的偏見。
  他靠過去坐在他旁邊,但他對該不該跟阿泰爾筆談沒有主意,畢竟昨天才嘗試跟他筆談才得到冷漠的回應,但是對他的怎麼會看這種書的好奇心,還是讓他帶著想要問問他的衝動。他想了一下,暫時壓下問對方的衝動,決定先再觀察一下他。
  他為什麼會想讀聖經?是出自自己的興趣嗎?
  他是伊斯蘭教徒嗎?
  他一直認為中東人對西方世界的厭惡會拒絕接受西方這一方面的事物。
  對對方的疑問,就像一顆顆炸開的爆米花一樣點點冒出來,最後還是掩蓋不住自己想要了解對方的好奇心,他寫了張紙條傳過去。
  『你對聖經有興趣?你是伊斯蘭教徒嗎?』
  阿泰爾還是沒有回他,彷彿和他對話的額度已經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用光了。
  儘管本來就沒想過對方會回他,但自己的好意被對方直接地無視拒絕還是讓他有些氣餒,要贏得那隻錶老實說還真不易。
  但往好的地方想,他還有兩個多月的時間讓他說話,還不到完全放棄的時候。
  『好吧,你好像還不是很想跟我說話,我明天再來找你,A domani。』
  『PS. 笑一個吧,不然可惜了你那張好看的臉:)』他在備註下面畫了一個大大的笑臉。
  遞過去的紙條沒有動靜,也不知道阿泰爾到底有沒有看到,他只知道還沒拿到錶以前他不會放棄找他說話。
  
  離開圖書館之後,去了他常消磨時間的酒吧,看到了在打撞球的切薩雷。
  切薩雷是個年紀比他稍小一點,大學剛畢業,跟他一樣同為對人生毫無計畫,整天鬼混的浪蕩公子。家裡有個做前樞機主教的親血緣老爸羅德里哥,切薩雷在十幾歲時,得知在他口中稱為『爸爸』的神父真的是他的親父時,據他形容那股震撼不亞於被雷劈到一樣,也源於有個愛他愛得如此死心踏地的貴族老媽,像個能夠為愛人保護一切的烈婦,死都不說孩子的父親是誰,結果就被家裡趕出去,之後還含辛茹苦地養育四個神父的孩子長大。
  會被爆料出來,不免於是因為一些利益上的問題沒處理好,讓本來一個『一身清白』且『前途光明』又『優秀』的樞機主教,被知情人向報社爆出了整件事情,羅德里哥落得樞機主教的位子不保不說,一段時間更是媒體相爭報導的寵兒,媒體就像是好腐肉的禿鷹,想辦法在這毀譽參半的樞機主教身上再挖出一些什麼碎屑肉末。而在這風波的最後結局是,花半年時間搬離他國一小鎮,對自己所犯的錯好好地『切身反省』後,決定將生他親骨肉的女性視為此生最親近的朋友,可為她祝福祈禱,但不再有任何男女關係,然後再因受到教宗堅定的挽留,並大力讚賞他在以前對天主教傳教上的優秀貢獻,並表達失去他是整個天主教的遺憾以後,羅德里哥離開原來服務的羅馬,來到了佛羅倫斯繼續以神父的職位工作服務,而切薩雷一家兄弟姊妹跟媽媽也就這樣跟著搬到了佛羅倫斯。
  還記得認識切薩雷的緣由是來自一場兒戲般意氣之爭的撞球比賽。一開始看到切薩雷贏了撞球一副意氣風發的模樣,甚至大言不慚地想要把自家的傳家寶劍拿出來賭,在佛羅倫斯這裡(至少在這家酒吧),他打撞球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的。看切薩雷得意得鼻子都朝天,暗想若能把這不知好歹的小子『教訓』得臉色青白的話應該會十分有趣,於是他也偷偷拿自家的傳家寶金蘋果拿出來賭(這也成為他人生中一筆完全不可對家人說的黑歷史)。
  比賽過程也如他所想的,切薩雷臉頰先是憤怒不甘的紅,再來頻頻輸掉的慘白,最後變成輸慘毫無血色般的青,最後像是吃了屎的臭臉,臉上多變化堪比默劇般的高潮迭起,看得他心情特別愉悅,至於那把寶劍從來都不是重點。
  但他們有因此結上樑子嗎?大概切薩雷從那次撞球比賽看他都不太順眼之外(因為他老喜歡叫切薩雷遜咖),他對切薩雷沒有什麼特別的厭惡感,甚至喜愛他某些特異的幽默感(應該說,他的家庭本身就擁有異於常人的幽默感)。
  切薩雷看到他了,氣氛頓時有些尷尬:「撞球繼續打啊,不打了?」艾吉歐笑著說。
  「看到你那張作嘔的臉,我要怎麼打?」切薩雷忿忿地收起球桿。
  艾吉歐把這句話自動解讀成『切薩雷在那場比賽之後留下的心理陰影而做出的反擊言詞。』他說:「我沒要打,純粹在這裡喝酒打發時間。」
  「你的人生可憐到只能窩在這種地方度日子了?」切薩雷嗤笑。
  「不,這裡可是我尋求人生方向靈感的好地方。」坐在酒吧位的他向酒保打了一個響指:「就照舊無酒精桑格利亞,也給這位弟弟一杯。」他指著切薩雷。
  他無視切薩雷頻頻送出去恨不得釘死他的眼刀,又說:「不是要離開義大利了,不好好聊一下?」
  切薩雷像是被口水噎到一樣地哽得差點說不出話:「你就真有本事逼得讓我對你又愛又恨。」
  「我本來就無意與人為敵,再退一步說我爸媽也常常去你們家的教堂望彌撒,跟你老爸關係也不錯,雖然我不想說是因為你老爸那表面功夫做得真好。」艾吉歐手撐桌面托著頭說。
  切薩雷冷笑一聲:「沒意外不久我爸應該會讓我去西班牙,從修士做起,沒意外應該以後也會跟老爸老哥一樣當個主教,說是這樣說,但要叫我做個這輩子都不能碰女人的光棍?想都別想。」
  「你不是有盧克雷齊亞就夠了?」艾吉歐嘲弄說。
  「去你媽的艾吉歐,你嘴巴是被塞了一坨屎?說的話都臭不可聞。」
  切薩雷憤恨不甘坐上了艾吉歐旁邊的位子,酒保遞給他無酒精雞尾酒。
  「你剛剛說到西班牙?那好像是你老家。」
  「西班牙那地方年輕人都快沒工作了,在那裡當神職人員還能撈點油錢賺點薪水吧,騙完了義大利,再回去老家繼續招搖撞騙。」
  「哇喔,你可是出生神職人員家庭,竟然口出這等對上帝不敬的話,就不怕遭天譴?」艾吉歐用與他脫口而出的話非常不符的戲謔語氣說。
  「我家該遭的天譴還差我這一個?」切薩雷喝著遞來的飲料,說。
  切薩雷式的幽默就是如此地讓他愛不釋手:「如果我是神,我一定用雷把你打入地獄,兄弟。」
  他們倆正說話時,酒吧裡進來了一個人,艾吉歐探了門口,一個尷尬人物。維耶里.德.帕齊,算是佛羅倫斯裡知名的貴族(在他面前提起『沒落』這兩個字可是引起吵架的導火線),不曉得哪來的優越感,對於貴族以外的人種他都有些看不起,艾吉歐知道維耶里有顆不堪被人再三打擊的玻璃心,也就任著維耶里那幼稚的自尊心到處耀武揚威。
  他真不想把這種傢伙歸類為跟自己一起爭奪克莉絲汀娜的情敵,幸好克莉絲汀娜是個聰明的女孩子,一眼就看穿維耶里的那顆玻璃心。不過那段日子再怎麼刺激有趣,畢竟他們共同爭奪的克莉絲汀娜早已經不在義大利了,兩方皆輸,留下來的一雙故人,儘管還有爭鬥之心,但對看的更多是懷念與惆悵。
  「維耶里,你也是來這裡浪費人生?」艾吉歐調侃問。
  「我的老天,今天還沒過一半就看到你,到明天之前的這段時間真是有夠難熬!」
  維耶里看見他的臉色難看到就好像吃東西吃到一口屎一樣,艾吉歐倒是完全不介意地叫維耶里坐在他旁邊:「來坐,我今天請酒,慶祝我們共同的朋友,切薩雷.波吉亞能夠好好地在西班牙延續他們家族的神棍企業。」
  「就你們還真敢說神的壞話,就這麼不怕死後下地獄。」維耶里嚅囁。
  維耶里這人,儘管膽小又媽寶有餘,但是對宗教的信仰,比他軟弱的性格還堅定,他甚至害怕別人對神不敬的語言,會出聲雞婆地警告不可對神不敬。
  「放鬆點吧,維耶里,來這裡就是要好好放鬆,好好享受時間的不是嗎?」
  「看到你我都忘了什麼叫放鬆了!」維耶里說得切齒。
  「我都快承受不住你那對我熾熱的眼神,你就這麼在乎我?」他故意對維耶里調情似地拋媚眼。
  「老天,你怎麼還沒被你自己的噁心噎死?」維耶里身上像是雞皮上身一樣顫抖一下,最後還是不甘不願坐在艾吉歐另一側的空座,艾吉歐叫酒保給他跟他們一樣的飲品。
  他們延續談論他們未來的去處:切薩雷沒意外以後應該會一直待在西班牙做神職人員,而維耶里好像被家裡安排了婚姻,以後也可能會離開義大利,具維耶里的話說,他連女方是圓是扁他都不知道,會促成這段聯姻只因為他的父母跟女方的父母關係很好,而且需要女方的錢,維耶里對家族日漸貧窮的情況很有自知之明,對這段聯姻儘管有諸多抱怨,但最後像是受領天命一樣無奈接受。
  隨著他們吐露越來越多對未來的走向,維耶里甚至開始跟切薩雷談論起義大利跟西班牙的天主教有何不同時,艾吉歐倒是越喝越沉默。與父兄約定的期限一到,毫不意外地他就成為了銀行家的一員,毫無其他可能的想像空間。
  一個對未來有希望有想法的年輕人,眼睛會閃爍光亮,那是宛如閃著希望的光,他彷彿在他們的眼中看到類似的微小的光,就像是他們知道他們在做什麼一樣,不帶猶豫。
  他不知道他的眼中,有沒有閃著跟他們一樣的光。
  他放眼觀察其他年輕人的眼神,他們很愉快,但是沒有光,就像是一群沒有能力逃出義大利的輸家,慢慢沉淪於義大利青年高失業的經濟裡,過著過一天算一天的日子。
  爸爸的害怕不是沒來由的。他就怕自己未來也會變成這般的行屍走肉,活在短暫微小的快樂裡。
  「你這騷包要走了?」維耶里注意到他起身問。
  「你應該知道,我每次聽到宗教故事我都會很不舒服的起一身疹子,你們慢慢聊,我就不攪和了。」艾吉歐聳聳肩說。
  「慢走不送,記得付酒錢,艾吉歐『哥哥』。」
  「我早就付清了,遜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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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義大利一直都是世界上想去旅遊國家的前幾名選項,而佛羅倫斯更是一年到頭都有觀光客,只是淡季跟旺季的差別。這些外國人不外乎看的就是義大利自文藝復興時期留下來的雄偉古跡,但若要叫一個自小在此長大的當地人要說出對這些東西什麼非凡的感想,大概只會回你一個『義大利大概就這麼回事?』
  艾吉歐信步走在石板路上,才剛過聖誕節,現在不過一月初,氣溫還正寒冷,天色有些灰陰。
  就因為跟這些知名古蹟住得近,散步時看到的多的是世界各色各樣的觀光客,觀光客對艾吉歐來說簡直比古蹟本身還精彩。就像現在,正要穿過領主廣場時,就被來自亞洲的年輕小女生(大概是日本人?)叫來一起照相,她們帶著日本口音的英文衝著他說好帥,然後又說想和他合照,紳士如他,自然不會拒絕美麗女士的請求。與兩位漂亮女性拍完照以後,他執起她們的手親吻,眨眼微笑,用英文說:「榮幸上天讓我遇見如此美好的兩位淑女,願妳們在義大利這片樂土上擁有美好回憶。」
  兩個日本女孩先是怔怔對望,後來才激動地用英文對他說謝謝,其中一個甚至想和他擁抱,而他也應著對方要求,不吝給予一個擁抱。就這麼搭訕一段時間,直到艾吉歐已經離開她們,她們還是很興奮地叨叨絮絮用異國東方語言交談,聲音聽來溫柔好聽,但他完全不知道她們在說什麼。
  離開她們後,他走進小巷,遊客變得稀落。畢竟義大利的巷子複雜多拐又陰暗,若不是當地人還真的很容易迷路,走大路不走暗巷,對外來的觀光客來說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穿過巷子,來到他們家經常望彌撒的小教堂,畢竟媽媽瑪麗亞不是很喜歡在跟神交流的時候旁邊很多(在她眼裡看來像是看熱鬧)的觀光客,所以就不在知名的教堂望彌撒,而是選擇隱密性比較高的小教堂洗滌心靈。
  在他心情煩躁的時候習慣去教堂呆著,不是因為他對神有多虔誠的信仰,想要藉由祈禱獲得人生救贖,只是單純喜歡教堂寧靜的環境,在教堂上坐一段時間,煩躁的心情總能平靜下來。
  小教堂在開放時間隨人自由進出禱告。現在不是彌撒的時間,所以進去教堂時並沒有看到什麼人,除了在最前排一個熟悉的影子讓他有些意外。
  阿泰爾?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他是天主教徒嗎?還是來到義大利之後成了天主教徒?
  他走近一看,坐在位子上的他閉眼低頭,雙手十指交扣祈禱(如果沒看錯的話,他好像沒有無名指),神情很認真,虔心地像是為了某些重要的東西在祈禱。不知道阿泰爾來這裡多久了,但阿泰爾似乎常常來這裡的感覺。
  他坐在他旁邊,等待阿泰爾祈禱結束。
  過了不知多久,阿泰爾像是結束祈禱一樣地放鬆雙手,睜開眼就看到了坐在他右手邊的艾吉歐:「嗨?」艾吉歐用見故人的微笑向他打招呼。
  「你是天主教徒?」艾吉歐問。
  阿泰爾用冷漠的表情盯著他,艾吉歐見到他這副冰塊臉,本想著對方大概不想理自己逕自起身離去(有習慣吃他閉門羹的心理預備),然後對方也正如自己所想的不理他起身離開。
  又再一次被拒絕了,跟他說話的難度不亞於當初追克莉絲汀娜(那時的自己青澀,對女生搭訕技巧又菜,再加上她又是自己的初戀,簡直難上加難),他聳聳肩化解自內心再次被對方拒絕的不悅跟尷尬感。
  既然都來教堂了,也就稍微為自己祈禱一下能夠跟阿泰爾搭上話吧。
  
  算準了李奧納多結束諮詢的時間,艾吉歐又溜進來坐老位子找他喝咖啡:「我真不知道該不該稱讚你時間算得越來越精了?」
  李奧嘴上說,還是在兩個馬克杯裡倒咖啡,將其中一杯遞給艾吉歐:「你不去開咖啡店真可惜!」艾吉歐喝了一口說。
  「我的好少爺,找到方向了沒?」
  「沒有,一樣過著漫無目的快樂日子。」艾吉歐說得理直。
  「如果你以後嫌人生空虛寂寞的話,別哭著叫我幫你做心理諮詢啊?」
  「我才不會。」艾吉歐不同意地撇嘴說。
  李奧納多舉著馬克杯,站在窗前,看窗外陰沉沉的天色,往下瞧此刻馬路上的行人不多,大概是太冷了都躲進室內。
  「對了,李奧,阿泰爾跟你約諮詢的時間是在什麼時候?」
  「下禮拜的今天,怎麼了?」
  「我兩小時前看到阿泰爾在教堂祈禱,他有跟你說過他是天主教徒嗎?」
  「阿泰爾原來會去教堂祈禱?真有趣,我是問過他有沒有什麼宗教信仰,他說他不信這世界上的神,只信自己。」李奧納多用拇指跟食指夾住下巴思考。
  「我猜,阿泰爾對於祈禱這種動作,不是他想對神有所祈求,而是他想要保持內心平靜的一種方式或者儀式。他之前雖然提及的不多,但他的確曾經說過自己有做噩夢、失眠跟想死等等的念頭,大概是之前從家鄉逃出來之後,未自覺的強大精神壓力來到義大利之後開始用各種方式迸發出來。」
  「我倒是看不出來?」回想阿泰爾拒人千里冰冷冷的五官,艾吉歐對李奧的話沒有特別的感想。
  「阿泰爾這種情況是典型的創傷後壓力症候群,簡稱PTSD,畢竟是從戰亂的家鄉逃出來的,說難聽點是有什麼血腥場面沒見識過?做惡夢,情感麻木,還有拒絕談論某些會讓他回想起那些極度不愉快的回憶,說不定不能說話的這個症狀是特別表現出來的一種。我偶然在阿泰爾的皮夾看到裡面放一張照片,是他跟一個黑髮男子的合照。我好奇問這張照片裡面他旁邊站著誰,他筆談寫那個人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比世界上的任何一個人都重要,也比他自己還要重要。我又問他,願不願意跟我說說這個人的事情時,阿泰爾那時候臉色一變,冷著一張臉寫,一點都不想聊到他,堅定拒絕的態度讓我感覺阿泰爾似乎很抗拒聊到那個人的事情,已經問好幾次都是這樣了,我想那個人應該是阿泰爾一塊最深的心結,而阿泰爾對這個事情的防禦心很重,逃避去聊它。」
  「阿泰爾跟我說,他會『好好忘記』那些該死狗屎般的過去,但是活生生經歷在身上的事情怎麼可能說忘就忘?他身體表現出來那些不健康的反應証明他不願意說出來的回憶一直都在折磨他,也許是他好強的個性或者其他原因讓他寧願把它吞下都不願意向別人求助,然而不願意把求助別人當作一個發洩的管道,壓力越來越重,最後有可能看似不起眼的小事就成為壓垮心靈的最後一根稻草,引發心理創傷的連鎖反應,併發憂鬱症,躁鬱症之類的症狀都有可能,再嚴重說不定會自殺,對我們來說都不是好事。」
  「這麼嚴重?」
  「只要是親身遇到危及生命或重大生命壓力的狀況,大都會得上這種心理疾病,短暫有這種現象是正常的,有好好疏導的話,會隨著時間會慢慢回復,然而若這種情況拖延的太久,還不見回復的情況,那一定就是有問題了,然而願不願意救自己一把從來都是自己的一念之間,阿泰爾寧願用藉口折磨他自己,也不願意讓自己走出傷痛,變成一個更好的人,我這是有心卻使不上力!」
  「哇,李奧,難得聽你的口氣這麼嚴厲,看得出來你真愛他。」艾吉歐打趣說。
  「是啊,我是愛,我愛每一條我認識人的生命,我不只愛他,我也愛你。當你遇到困難的時候,除了嘴巴唸唸你之外,哪有一次不幫你的?」
  艾吉歐想了想,李奧納多說得是真的。在克莉絲汀娜離開自己極為難受的時候,還真的是因為跟李奧好好的聊過以後,才對她永遠離開自己慢慢感到釋懷。
  「我關心他就像關心你一樣,我關心只因為你們是我想要關心的人,我儘管著急阿泰爾的情況,但我更知道有些事情是急不來,當然我不會放棄跟他談論。所以,我親愛的小老鷹,願意幫我這個小忙嗎?也不用特別做什麼,只要在他身邊關心,支持他就可以了,若能跟他交個朋友就更好了。」
  「我聽得出來你真的把阿泰爾放在心上想要幫他,但別指望我啊,我連跟他筆談的資格都還沒有。」對李奧用充滿期望的眼神看他,艾吉歐連忙搖手拒絕。
  「你知道你最棒的優點是什麼嗎?就是你不輕易放棄你正在做的任何一件事。」李奧微笑說:「誰知道呢?說不定你努力一點,就成了阿泰爾心裡那個最重要的人。」
  「太難了,實在是太難了。」艾吉歐猛搖頭:「像阿泰爾這種等級太高的,我真高攀不上,不如說,若知道他這麼難相處,我早就脫身了?還好只跟你賭『讓他說話』這件事,真要他跟我交上朋友?不可能。」
  「未來的有趣之處在於它不可預知,像我以前小時候的志願是當個畫畫的藝術家,誰知道現在變成了解決別人心理問題的心理諮商師呢?就用你剩餘的兩個多月嘗試看看也沒什麼損失對吧?」
  艾吉歐癟嘴把杯中剩下冷掉的咖啡喝掉:「這種好像被你拐騙的感覺但願是我的錯覺。」
  
  艾吉歐不是很了解敘利亞內戰的事情,但衍伸出來相關的恐怖攻擊事件倒是在新聞上看到了不少,有了法國巴黎的黑色星期五,比利時的布魯塞爾機場爆炸事件,義大利也被報導預測是恐怖攻擊地點的選項之一,歐洲各國都染上一層自中東而來的陰影。
  睡前上網查查有關中東內戰的資料,關於戰爭的起因龐大繁雜,只知道阿拉伯之春像是點燃戰爭的引信,炸出了自千百年來遜尼派與什葉派這兩派的水火不容,還有藉這兩派的自古而來的不和加入,想要得到利益的西方陣營。從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後,中東的土地就成了戰勝國家出自自己的利益玩的土地切割遊戲,這一切彷彿都在為這已經充滿壓力的中東地區,添上不定時炸藥。
  一把革命之火點上,焚燒中東世界,炸得敘利亞分崩離析,炸得西方世界人心惶惶。
  網路上多到數不盡的資料讓艾吉歐看累了,於是把電腦關掉,爬上了床,今日過的這一日與過去並無不同。
  他回想剛剛看到的內容,除了了解戰爭的起因,也看了一些難民相關的報導。
  一個不到十歲的女孩說她痛恨這個看不到未來的世界。
  一個夢想當飛行員的男孩,隨著手拿的機槍一點一點粉碎了夢。
  那阿泰爾假如還在那邊的話,他想做什麼呢?
  他是個有夢想的人嗎?
  若有,他的夢想又是什麼?
  明明還沒跟他聊上一句話,卻腦海中想的都是他。真怪自己交了李奧納多這個損友,只因為李奧想要幫助他,就連著把自己給拖下水了,他自認自己沒有像李奧納多的助人心腸,會靠近阿泰爾也只是因為受到那支錶的誘惑。
  只要讓他說話就可以了。
  是啊,只要讓他說話就可以了。
  阿泰爾終究只是他生命路上的『他者』,不想為這個未來不會再有交流的人煩惱。
  沒有意外的話,兩個月過後,跟父兄的約定時間一到,就要去銀行工作了,過著一層不變的每一日。
  以後也就只能這樣了,好一個無趣的人生。
  艾吉歐一點一點陷入睡意,最後抱著對未來日子的無趣感慢慢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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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早出門往圖書館前進,已經成了他最近養成的日常習慣。
  但他今天進去圖書館,在裡面繞了好幾圈,都沒有看到阿泰爾的影子,看起來阿泰爾今天沒有來圖書館。
  走出圖書館,一時沒主意要去哪裡,他決定沿著阿諾河岸邊公園步道慢慢散步。今天的天氣還是冷,但比之前下雪的氣溫,出了太陽,溫度稍微回升一點。
  走過了露天咖啡車的攤位,依稀聞到新鮮現磨的咖啡香氣,感受身邊的氣氛平靜美好,抬起頭,一隻低空盤旋的鷹,優美展翅劃破天空,大概是在阿諾河裡見到哪隻他中意的獵物了。
  頓時間他為那隻鷹的高雅身影著迷了,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向河面俯衝,抓到魚,翅膀大力一拍,一股衝力向前,向上飛得又高又遠,很快就在他的視線中消失。
  他想起他擁有一個老鷹名字,但不存在這名字該有的英氣與霸氣,若再毫無所為,他就真的成為奧狄托雷家的一個恥辱。
  想到阿泰爾也同樣擁有一個老鷹名字......
  不知道阿泰爾早上去哪裡了?
  畢竟他只知道阿泰爾早上有時會待在圖書館,及偶然一次看到他在教堂裡,他依舊對阿泰爾的事情毫無所知(他倒是對阿泰爾的啞巴跟冷漠好好銘記在心)。
  他走了一個早上的河岸邊,正要回家吃午餐時,經過一處公車站旁,見一小群人好像在圍著什麼看,聽到爭執的聲音。
  「說話啊,你這恐怖份子!」
  「裝難民討同情,但只會吃政府用政府的,花我們的錢!每天無所事事的渾蛋!我乾脆也去當個難民天天領錢,何必辛苦工作?」
  艾吉歐跑到前面看清楚爭執的兩個人:一個中年男子指著坐在地上的阿泰爾罵。
  「政府怎麼會放你這個中東來的垃圾住進來--」
  艾吉歐問問旁邊人事情的經過,知道是阿泰爾撞到了這個罵人的男子,皮夾掉了出來,男子認為是阿泰爾想要偷他的皮夾:「很行嘛!什麼事都不會,倒是說謊偷竊炸彈客這等勾當樣樣都會,果然伊斯蘭教的都不是好東西。」
  男子強硬拉起坐在地上阿泰爾的衣領:「還裝啞巴啊?真恨不得旁邊就是警局,叫警察用手銬銬你這雙不乾淨的手!」
  艾吉歐觀察四周,發現旁邊看的人這麼多,竟然沒有一個人想要替他站出來說話,為什麼?只因為阿泰爾是中東人嗎?他們都相信那個男子的說法了?
  義大利原來這麼冷漠嗎?他印象中友善熱情的義大利到哪裡去了?
  阿泰爾在這裡,除了自己就再也不會有幫他說話的人了。
  「有哪個『好心人』願意幫我打電話報個警?」仗著阿泰爾聽不懂義大利文,剛剛用一串英文罵人的男子這句話特別用義大利文大聲說。
  艾吉歐聽不下去,不管別人視線,上前就把抓著阿泰爾衣領不放的那隻手拽下來:「先生,您說他的手不乾淨,我也不覺得您的手有多友善?更何況,若眼前這個人真的是個啞巴呢?他真的是個啞巴我可以作證,我是他的朋友!」
  「你真的偷他的東西嗎?」艾吉歐問阿泰爾,阿泰爾緩緩搖頭,抽出上衣口袋的小冊本寫著:『只是一個恍神不小心撞到他 把他放在口袋裡的皮夾撞掉了』
  「先生,您就這麼欺負一個不能說話的人?還不給他解釋的機會,拼命對他作人身攻擊?我就不相信您能有多好的心腸?誰知道您是不是故意栽贓他是個小偷?只因為他是您眼中討厭的中東人?」
  「您有什麼證據證明他偷東西?更何況,您又不是不知道義大利的偷兒個個都是專家,手法出神入化,被偷了都還迷迷糊糊,真的被偷了哪輪得到您在這對人指手比腳?而且我不認為您的身材跑得贏一個偷東西的小賊。」
  艾吉歐說完,周圍發出一陣竊笑聲,責罵阿泰爾的中年男子被艾吉歐一說,帶著雙下巴的臉開始有些氣惱脹紅。
  「再者,若他真的是恐怖份子,您還有命在這裡大吼大叫嗎?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您本身自尊太低,以致您只能怒罵欺負他人來得到還不及這只高級皮夾高的自尊心?」艾吉歐笑著把落在腳邊的皮夾撿起來,紳士地將錢包還給對方:「我願以神之名,替您祈禱您這個高貴皮夾能深得主人的愛不要再隨便離開主人身邊了。」
  男子先是瞪了阿泰爾一眼,又怒視艾吉歐,一把粗魯地奪走艾吉歐拿在手上他的皮夾:「反正我絕不會對這些該死中東來的毒瘤垃圾有什麼好印象--!」
  周圍的人群自動讓了一條路給那個看得出來全身都氣呼呼的中年男子走之後,才發出了一陣歡呼跟吹哨聲:「小子,你剛剛說得太好啦--!」
  「剛剛真的是太帥了!」
  「我已經把整個過程錄起來了,回去一定把它整理放上去!」
  艾吉歐沒意料到他的行動造成如此大的迴響,但比起這些他更擔心阿泰爾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 只是撞到的地方有點痛』阿泰爾在本子上這麼寫著。
  「走吧,」艾吉歐抓著阿泰爾的手臂:「我不是很想一直待在這裡,我送你回去?」
  阿泰爾點頭同意。
  
  艾吉歐發現阿泰爾住的地方離自己的家不過兩條街遠的地方。
  「你在這裡的時候很常遇上剛剛那件事嗎?喔不!為什麼他們寧願站在一邊圍觀都不願幫你一把?真正的義大利才不是這樣,希望你別因為這種事就對義大利失望。」
  艾吉歐本來還想憤憤不平地說些什麼,卻被旁邊人拍了肩膀。
  『謝謝』
  艾吉歐接過阿泰爾給他的小冊本,先是見到上面寫的字語,又從頁面將視線轉到阿泰爾的臉上,他整個表情像是水一樣清清淡淡。
  明明只是簡單的道謝,卻讓艾吉歐感受到一股溫暖點點湧上:「你可終於願意跟我『說話』了?」艾吉歐打趣說。
  「我發現你住的地方離我住的地方不遠,那很好聯絡交流不是嗎?」艾吉歐跟阿泰爾借筆寫上自己的聯絡方式,再還給對方:「我把我的聯絡方式寫在本子上了,你可別又馬上撕掉了喔?你再撕掉我可不保證我會再給你第三次?」艾吉歐想起上次阿泰爾毫不留情的撕紙說得有些賭氣。
  「算了。總之如果你有遇到什麼問題都可以聯絡我,我想成為你遇到問題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人。」艾吉歐對他莞爾一笑。
  『我會記得』
  阿泰爾把這句話寫在他的聯絡方式下面。
  結束了對話,艾吉歐目送阿泰爾的背影直到他進入三樓高的屋子裡。他不認為阿泰爾寫的那句話是真的,就如自己也不是真的想要跟阿泰爾交好一樣,成為好友只是手段,當然目的是跟李奧約定的那隻錶,為了達成目的賣點小小的友誼也無妨?
  這樣想的自己是不是有些邪惡了點?
  內心感嘆了一陣自己真不是個好人之後,艾吉歐轉身正想往回家路上的方向走時,被一個不認識的老太太叫住:「男孩!」老太太招手叫他。
  「親愛的女士,怎麼了?」艾吉歐微笑說。
  「你跟剛剛進去的年輕人是朋友......?」
  艾吉歐注意到老太太有些異樣的表情:「不是很熟的關係,他怎麼了嗎?」
  「男孩,拜託請你這件事情一定要保密,這件事情我已經憋了一年多了,我是看你好像能信任,才想跟你說。」
  「與女士您的珍貴祕密我一定好好藏放心裡。」艾吉歐誠懇說。
  「說是若一不小心被媒體知道這件事後,怕會被亂傳什麼的,政府的人就把這件事情壓下來,要我們一概不知道事情的經過。」
  「我洗耳恭聽?」
  老太太戒慎恐懼地注意四周,要艾吉歐的耳朵靠過來:「那個年輕人的家裡,有人開槍自盡,那個自殺的好像是跟那個年輕人一起從敘利亞逃到這裡的?有見過他幾次面,一樣是個俊俏的年輕人。自殺的原因不清楚,但這事住附近的人應該都知道。」
  「也難怪,敘利亞難民什麼的太麻煩了,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接了就怕這群難民闖禍,不接又會被他國指謫毫無人道精神。」老太太嘆了口氣:「還好有你可以跟我聊聊這件事,我想跟我的鄰居聊都不行,他們覺得那個家裡不過幾年就連死了兩個人很不吉利,不想跟我聊。」
  「我有從熟人得知他好像被一個老寡婦收養?」艾吉歐問。
  「沒錯,那個老寡婦本來有唯一一個政治狂熱的兒子,他同情中東人遭受的困境,就遠赴中東打仗去了,但是為了誰打不知道。中東戰爭亂成一鍋粥,我這老太太搞不懂,也不想搞懂。」
  「親兒子去打仗幾年之後,那個年輕人和他夥伴像是替補他的位子一樣住進去了,當我們知道他們是從敘利亞來的時候,我們很有默契地什麼都不說,想想這整件事情實在是太奇怪了對吧?」
  「的確是巧妙得奇怪。」艾吉歐同意地附和。
  「總之就是這樣,先是老寡婦病死家中,接著又發生夥伴在家裡開槍自盡,難保下一個死在家裡的不是那個年輕人,如果連他也死了,就沒有人可以替他收屍了,而且還要發出味道才會被發現。我是住他樓上的,真希望他別死在家裡,據說屍臭味很臭,還會好幾天都散不掉。」
  「總之抱歉讓你在這裡聽一個老太太碎碎念。」
  「不不,我這裡才要好好感謝您願意與我共享秘密,我親愛的女士。」艾吉歐舉起了對方的手,吻上手背:「與您的約定我會謹記心裡。」
  「你這男孩嘴真甜。」老太太單手捧著臉頰笑得甜滋滋:「最近的男孩子太無法無天了,如果義大利能多你幾個像你這麼甜的男孩就好了。」
  艾吉歐笑著與老太太揮手告別之後,思考了下也許可以把剛剛老太太說的事情告訴李奧納多,但想起李奧納多今天去參加心理相關研討會,他不會在諮詢室裡,只好忍到明天遇到他的時候告訴他。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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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起切薩雷跟艾吉歐嘴砲的那一段簡直愉快得飛起^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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