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 現代AU 艾吉歐中心 腦洞】孤魂(四)

注意:這篇是以艾吉歐在現代義大利的視角的腦洞,還有,中間兩個選項,另一個已動工,向下會有一個結局,因為我很想試著寫寫我就寫出來了哈哈。

(一) (二) (三) (四) 4.5 (五) (六) (七) (八) (完)

番外--天鷹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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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老天!你臉是怎麼了,被人揍成這樣,你自己有沒有照照鏡子啊,可真嚇人的。」李奧在開門的瞬間看到他的模樣,有些不敢置信地瞪大眼:「我肯定你一定招惹到誰了,你那浪蕩的性格真早晚有一天要出事!」

  「如果我說我跑去英雄救美了你信不信?」艾吉歐笑說。
  「......你跟我是多久的交情了?我還分不清你說謊還是說真話?」李奧說得沒好氣:「總之你進來先給我解釋一下。」
  李奧讓艾吉歐進來之後,給他一面隨身鏡讓他照照,艾吉歐照了鏡子才知道自己的臉被揍得一塊青一塊紫,臉上的傷比自己想像得還要嚴重:「哇,臉被揍成這樣根本不能出門見人,親愛的,你這裡給不給住啊?」艾吉歐看了鏡子後忍不住自我調侃說。
  「你還知道你的臉是你唯一可以拿出來炫耀的地方?」
  「聽你的讚美我真要感動到哭了啊李奧。」
  「就不跟你插科打諢了,還好我的小冰箱裡面有冰塊,我就裝點冰塊放在手帕裡讓你冰敷,然後你再給我解釋解釋傷口怎麼來的?」
  裝上冰塊的手帕,對著坐在沙發上的艾吉歐直接貼在臉上的傷處,冰得艾吉歐大呼小叫:「李奧你好不溫柔!疼啊!」
  「那是你自作自受,我可不想同情你,痛死你你才知道教訓。」
  艾吉歐給了他一張委屈至極的表情,看得李奧噎了話,最後口氣差地說:「總之,你還是說說,到底誰打你的?」
  艾吉歐聽了李奧的問話,收起了他那張滑稽的臉,一段時間的沉默更像是在思考怎麼回答:「......我跟阿泰爾打了一架。」
  「怎麼啦?你們為什麼要打架,你去惹他?」
  「我問一個人的名字,他就揍我啦,那個名字對他來說有多重要?看我臉上的傷就知道。」
  「什麼名字?」
  「馬利克,你用手機傳給我,阿泰爾寫的那個名字。」
  艾吉歐回想起阿泰爾冷酷到不帶仁慈,全身充滿要殺他滅口如同困獸搏鬥的憤怒,仍心有餘悸:「遇到他之後,才發現自己還只是太過天真的小毛頭,沒本事還真當不起別人的壞人。」
  「阿泰爾真的想要殺了我那張猙獰的臉,我這輩子應該很難忘記吧。」艾吉歐說的正經。
  李奧聽了他的話後,只是把冰更用力的往艾吉歐臉上一貼,艾吉歐沒意料到這麼一冰,又開始哀叫:「冰冰冰!痛啊!我哪惹到你啦李奧!」
  「你真要感謝上帝還能讓你在這裡哀號。我猜你大概說了什麼話激起他的殺意,讓我猜猜你說了什麼話?汙辱馬利克這個人對吧?」
  「......哇!李奧你真的是我肚裡的蛔蟲耶,你猜得完全絲毫不差。」艾吉歐大力讚嘆說。
  「這不好笑,艾吉歐,你這樣做不只讓他受到二次傷害,你也因為這樣差點被阿泰爾殺了不是嗎?身在異鄉一無所有的一個人,一個寂寞的人,最後他不是去殺別人就是把自己殺了,這還有趣得起來嗎?一個人那些深沉的過去就像潘朵拉的盒子,本來就不能隨便打開。」李奧納多非常嚴厲的口氣讓艾吉歐噤了聲。
  「我先給你整理一下,如果阿泰爾對馬利克這名字反應這麼激烈,我們可以猜測馬利克就是跟阿泰爾一起從敘利亞逃來義大利的那個夥伴,也是他口中比他自己還要重要的人,然後不知什麼原因,馬利克自殺了,他的死因我想應該跟PTSD脫不了關係。」
  「手機照片傳給你的那張照片,我相信阿泰爾當初寫那句話的時候會有多痛苦,他對馬利克死後所有煎熬跟折磨的感受,濃縮成了那句話,看似問對方的那句話其實是反問自己吧。你還記得我曾經跟你提過在阿泰爾皮夾裡面的那張他跟黑髮男子合照嗎?黑髮男子的臉被奇異筆之類的油性筆塗黑了。」
  艾吉歐想像了一下,若要把一個對自己來說最重要的人抹上黑色筆跡,是什麼樣的感情會讓自己把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給抹煞:「李奧,我想了一下,假如你做了令我傷心欲絕的事,我大概也想在有你的照片上畫些塗鴉洩憤?」艾吉歐打趣說。
  「差不多是這種感覺?總之我希望你記著,無論阿泰爾外在如何,不管他看起來多冷漠、凶狠,還帶著不近人情的麻木,他軀體裡也不過是帶著一個傷痕累累需要別人療癒的靈魂,誰身體受傷就幫他包紮治療,心理的傷何不也這麼去做?」

  艾吉歐等到臉上的傷看起來都消得差不多的時候才敢回家,回去的時間正好要吃晚餐,家裡人幾乎都在,就只剩下他還沒就定位。一開門就受到眾人詢問傷口怎麼回事,幸好傷口經過冰敷之後消了大半,看起來沒那麼可怕。艾吉歐對傷口扯了個搭訕了到一個名花有主的美麗女性,被她男友揍的謊言,最後還唱作俱佳,可憐巴巴地表示不要把這件事情說出去,他這個撩妹王子就要在別人面前抬不起頭啦。
  家裡兩個成年男子對此曖昧一笑,紛紛安慰拍拍艾吉歐的背部肩頭說再有經驗的老馬總有機會因為路邊的一朵玫瑰失蹄,瑪麗亞則是左翻右翻他的身體跟臉,疼惜又責怪自家兒子整天不務正業就會跟人打架,妹妹克勞蒂亞懷疑起艾吉歐脖子上的傷口,又問打架就打架為什麼對方要用刀割脖子,艾吉歐一笑置之說美麗的公主背後總有強悍的騎士,幼弟的彼德魯喬則是坐在餐桌上,手中把玩羽毛,靜靜地注視他們。
  「你們都不還吃飯?我都要餓扁了,只顧著看我的傷口可填不飽肚子。」艾吉歐笑著抱怨說。
  奧狄托雷家的晚餐,全家人都在的時候,有時一個星期一到兩次會在外面享用,但今天,餐桌上準備了一桌的好菜跟紅酒:馬鈴薯泥生菜沙拉、烤牛肉、自製野苺果汁、海鮮燉飯等料理,還有飯後點心的布丁跟別人送的水果蛋糕,料理可說是豐富至極。
  今天的晚餐的相聚時光跟過去的每一日並無不同,想喝酒的倒酒小酌,不想喝酒的就以果汁代酒。爸爸跟大哥閒聊工作上相關的事情,媽媽跟弟妹就聊著學校發生的事情,像克勞蒂亞就聊聊學校發生的瑣碎事,戲劇跟流行,喜歡研究鳥類的彼德魯喬,則是對各種鳥類外型,羽毛的紋路跟習性說得頭頭是道,是家裡的鳥博士。
  習於在各式話題不時穿插進去談論的艾吉歐,此刻他吃得一反往常的沉默,心境彷彿是舞台之外的觀眾,目視這一切家庭和樂,毫無自己差點與他們天人永隔的實感,更開始不認為自己理所當然地擁有這一切。
  因為幸福得讓人感到不真實,儘管這是全家人聚在一起時再平常不過的日常光景。
  他想起了逃進暗巷深處的阿泰爾。一個來自戰區異鄉,寂寞的人。
  他在敘利亞的家鄉跟家人吃晚餐的時候也會像這樣熱鬧嗎?
  他有兄弟姊妹嗎?還是獨子?
  現在他又在哪裡......?
  艾吉歐切下一塊烤牛肉品嚐。這道烤牛肉是瑪麗亞的拿手菜之一,放上香料替肉提味,卻沒因為香料掩蓋牛肉本身風味,七分熟的程度,嚼起來還能嚐到肉的軟嫩與鮮甜味,混著提味香料的芳香,清爽了整個口腔。
  這麼好吃的東西真希望阿泰爾也能吃到。
  但想起白天交惡的程度,別說要跟阿泰爾說上話,甚至阿泰爾可能根本不想見到他。
  他有些鬱悶喝了幾口紅酒。照這個情況,說不定跟李奧的約定就要提早結束了,不只跟阿泰爾沒有進展,反而還退了一大步,會變成這樣說不定也跟自己的不成熟有關係,是不是自己不曾以阿泰爾角度去思考,會不會自己太過自我中心?
  他自認自己的個性跟想法不會隨便因誰而改變,這是他讓他感到驕傲的自信,他會對別人開玩笑,嘲諷別人(也不介意別人開他玩笑),但他從來沒想過要傷害別人,他說那些話也只是希望阿泰爾去面對而已,真的傷害到他了嗎?
  姑且不論與李奧的約定,為什麼只是想要單純跟阿泰爾交好會這麼困難?不論是切薩雷還是維耶里,就算再怎麼彼此看不太順眼,至少還能互動交流,有能了解對方在想什麼的機會,阿泰爾則不是,絕對是他活到現在二十幾年來最難了解的人。
  越是去想,越是想得鑽牛角尖。艾吉歐決定此刻讓紅酒灌得自己微醺,這樣就不用再煩惱阿泰爾的事了。
  在吃飽喝足之後,艾吉歐回到房間往床上一躺,先是眼神放空地看著天花板,又偏頭瞄上桌上放置的桌曆。他在跟父兄的約定後,在桌曆上為到期的日子一天天寫下倒數的日子,在今天的日子上,寫下了50的數字,從90天開始倒數的日子已經過了40天了,時間過得真快啊......
  但往好處想,他還有50天的機會,船到橋頭自然直,儘管這份自信毫無由來,但他相信事情總有轉圜的機會。他拿起放在床頭的媽媽送他的聖母項鍊,他親吻項鍊表面的聖母像,揶揄說:「願求聖母您的垂憐,讓像阿泰爾這麼難追的對象讓我追到手吧!」

++

  從那一天打架之後,每一天早上艾吉歐固定時間去圖書館都沒看到阿泰爾的身影,為了確定阿泰爾真的不來了,甚至好幾天從早上開館待到閉館時間都沒看到阿泰爾,去詢問櫃檯人員,同樣得到了阿泰爾已經沒有來圖書館的消息。
  如果阿泰爾唯一會來的圖書館都不來了,那他真的不知道阿泰爾還會去哪裡了。
  過了五天,過了八天,還是沒有看到阿泰爾的影子,在第十天後才跟阿泰爾稍微一點互動,只因為阿泰爾在綠燈轉紅時過馬路,沒注意到直衝過來的汽車,是艾吉歐衝上前眼明手快地拉了他一把,那部汽車則是因為阿泰爾急煞車,搖下車窗,狠狠發洩性地大罵一聲後,才關起車窗開車離去。
  在拉人的當下,艾吉歐並沒有注意到他拉的人是阿泰爾,直到身下人拉下了夾克的兜帽,艾吉歐才認出他拉的人是阿泰爾,阿泰爾依舊冷漠,眼神卻很空洞,彷彿在他眼中見不到對世界抱著任何希望。
  阿泰爾看到他,沒有道謝,沒有說話,沒有討厭,沒有驚訝,就只是看到他,就像看著一件無機質的東西。
  艾吉歐把他攙扶起來,問他有沒有哪裡受傷,阿泰爾卻依舊沒有回答,逕自從艾吉歐的身邊離去,穿著白色的夾克,背著他往人潮處進入,讓人潮將他孤獨的背影吞沒。
  艾吉歐愣了一會才決定要追上去,卻已經找不到他在哪裡,只能呆站原處,望著他離去的方向。
  (若自己能追上他,要跟他說什麼呢?)
  這一切讓他感到氣悶似的不快,不明白對方,也困惑了自己,他到底希望對方能夠回應自己什麼?又或者自己希望對方能達成什麼?
  若只是一逕地唱獨角戲,又能辦到什麼?
  艾吉歐最後鬱悶地轉身離去,想要乾脆直接回家休息時,響了一聲簡訊通知,打開簡訊一看寄件人是馬基維利,他大學時期交情不錯的朋友,正讀著政治系研究所,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看過他。

  『我親愛的朋友,好久不見,最近好嗎?我們共同的朋友正要在他家別墅辦生日會,就怕沒人去場子冷。喔對了,你沒有拒絕的選項,我就當你會去了。放心,絕對不會虧待你,多的是好吃好玩又有美女相伴,絕對不會讓你的撩妹技術在生日會上無用武之地,不愧對你『撩妹王子』的稱號,三天後見,地址如下。』 

  艾吉歐看了簡訊之後,笑了起來,馬基維利這傢伙強硬的性格還是沒改變,聰明是聰明,但就喜歡利用別人達成自己的目的,就因為這樣馬基維利樹立了不少敵人,但他無所謂,他喜歡與聰明人作伙。
  這封簡訊解救了他本來鬱結的心情,心情一好很快地回了信。
  『好!我去,我親愛朋友的場怎麼可能不去?不夠好玩,美女不夠好看我一定找你算帳,三天後見!』

  生日派對辦在家裡後院,雖說怕是場子冷叫他過來充人數,但見到不少大學時期的朋友,忍不住感到懷念,熱切地開始談論以前大學時發生的各種趣事跟糗事,艾吉歐跟馬基維利甚至成為了派對中最大的兩枚箭靶,大肆地調侃他們。
  艾吉歐在這裡簡直宛如置身雲霄般的快樂,脫去了責任,忘卻了約定,不記得『悲傷』這個詞怎麼寫,愉悅地喝酒,放肆地與美女調情,逗得那些女孩呵呵笑,有幾個朋友喝了酒,在個位數的氣溫中要脫下衣服游泳。一群人甚至玩起團康遊戲,輸的人要被丟進泳池裡,艾吉歐不知道被陷害丟進了泳池幾次,冷得他直打噴嚏,直到他笑著求要大家饒了他,他才披著毛巾,換上借的衣服,進去室內客廳用暖氣溫暖自己。
  這時他放在桌上的手機電話鈴聲響,拿起來一看是李奧打來的電話,他還沉浸在剛剛遊玩的愉快中,全身都癱在沙發上,感覺從頭頂到腳趾都樂暈暈的,不是很想接他的電話,但不接好像對不起李奧。

  算了,一次兩次沒有接電話沒關係吧?大不了之後跟李奧道歉賠罪。(向下閱讀)
  還是聽聽看李奧打電話來做什麼好了,也許有什麼要緊事。


  手機又放回桌上後響了好幾聲,就沒在響了。他又醉又累,全身慵懶到連接電話的力氣都沒有。
  溫度好暖,暖到讓人想睡覺......
  「艾吉歐,你怎麼在這裡偷懶啦?我們都還沒玩夠呢!大家都在等你。」
  「去你媽的,再玩下去我就要變成這個家裡的第一具屍體啦!」艾吉歐笑鬧地朝對方扔一顆沙發上的抱枕。
  「你怎麼這麼虛啊艾吉歐,稍微折騰一下你就受不了了,以前可以玩整夜的衝勁去哪了?」對方嘲弄說。
  「我老了我服輸了行不行?去去去,你們自己去玩。」
  躺在沙發上的艾吉歐揮揮手勢驅趕對方之後,用手臂遮眼,眼睛一閉之後沉沉睡去。
  再次醒來之後,他成了客廳一堆死屍中第二個活過來的人,馬基維利正拿著兩杯咖啡,他給艾吉歐一杯咖啡:「你可醒了,艾吉歐王子。」
  「我再不醒估計你就要親我了。」艾吉歐接下了咖啡開玩笑說。
  「我可不想被女生追殺。」
  艾吉歐移了位子給馬基維利坐,馬基維利喝了咖啡,問問艾吉歐的近況,艾吉歐聳肩攤手坦承自己是個吃家裡,還沒對社會有所貢獻的一條寄生蟲。
  「沒想到要做什麼事?」
  「沒有,不過再不久我家應該就安排我去銀行工作了。」
  「真可惜啊,憑你的口才跟表演能力,去當政客也不差。」
  「不了,我還想要清白,一碰政治就像身上染墨,洗都洗不清。」
  說完,兩個人都笑了,他們都清楚義大利政府裡面貪汙的情況多嚴重:「我其實也沒想過以後要做什麼,也許從政也許當教授什麼的,但我相信未來總會帶領我到我該去的地方。」
  「你真樂觀啊,就不怕以後沒人要你。」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多聰明,怎麼可能沒人要我?」
  「我就喜歡你的自信!讓我們用這咖啡向輝煌的未來乾杯!」艾吉歐勾搭了馬基維利的肩頭,碰了他的咖啡杯。
  「乾杯!」

++ 

  在生日會兩天後,艾吉歐早上還在睡時被手機鈴聲吵醒,他睡眼惺忪地打開螢幕,是李奧打來的電話。李奧在這個時間打電話其實沒什麼問題,但聽到李奧的哭聲讓他越來越感到不安。
  「李奧,你先別哭,慢慢說怎麼回事?」聽了對方的哭聲,他完全清醒了。
  李奧的聲音哭得像在抽搐:「我、我拿了東西本、本來要給阿、阿泰爾,他、他、他......」說到這裡,李奧哭得泣不成聲。
  「李奧,你告訴我你人在哪裡,我去找你。」
  「阿泰爾的家......」
  他還有印象阿泰爾的家,是在離他家裡兩條街的地方:「我知道在哪裡,我馬上就過去找你。」
  他用極快的速度準備出門,離打完電話不到30分鐘的時間就出現在阿泰爾家樓下。
  只見李奧在樓下門口旁掩面擦淚,旁邊有像是女警的人在安慰他,還有很多警察進出。若警察會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地方,證明事情糟到不能再糟。
  他看到之前遇到住在同棟樓的老太太上前詢問,老太太的表情像是尷尬又包著隱約的厭惡,但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同情死者一樣。她見到艾吉歐的時候像是遇到了熟人,語氣並不生疏,她嘆了一口氣:「那個年輕人果然還是死了。」
  他知道老太太指的是阿泰爾:「他怎麼死的?」
  「好像是自殺,開槍自盡的。」老太太說完,指了李奧:「可憐那男人是第一個發現屍體的人,他的樣子簡直嚇壞了,警察問什麼,他像是冷靜不下來一樣一直在哭,不知道那個年輕人是他的誰?」
  「不過若第一眼就看到一顆腦袋後頭被槍炸出一個洞,腦漿血塊往牆上噴,我應該也冷靜不到哪裡去。」老太太說完發了一個冷顫。
  「您怎麼會知道這些事?」艾吉歐問。
  老太太做了手勢要艾吉歐靠過來:「別告訴別人,這都是我偷聽到的。」
  艾吉歐與老太太結束對話後,趕緊到李奧的身邊。女警讓李奧靠牆而坐,李奧像是哭得虛脫了,他低頭抽動肩頭,不斷用手帕擦淚:「艾吉歐,你來了......阿泰爾......死......了......」
  「李奧,我知道,你先別說話。」
  艾吉歐正安撫李奧時,來了兩位警察,詢問他們跟死者的關係。
  「我們算,嗯,他朋友?」
  「我們本來有些問題想詢問這位先生,但情緒似乎還未平復,可以先坐著休息平復心情,請容我們先去調查。」
  「麻煩你們了。」
  警察離開之後,艾吉歐坐在旁邊摟住李奧,拍拍李奧的背,李奧才緩緩不再哽咽,吞了幾口口水,慢慢說。
  「我本來約了昨天要去他家送提拉米蘇,但昨天臨時有事沒辦法,想著今天要去他家送東西,給他打了電話他沒有下來,我就進去找他,我到二樓發現他家門沒有鎖,我就進去找他,沒想到......」
  「我還記得我打電話的手有多顫抖,幾乎拿不住電話,阿泰爾,一個這麼優秀的人......」
  李奧到這就嗚噎得說不下去,艾吉歐趕緊輕聲撫慰:「你說不出來,就不要說,沒關係。」
  整件事情像是開了快轉一樣,讓他的思慮越來越跟不上整件事情進行的速度:認屍,調查,詢問,紀錄,甚至有感興趣的媒體想要從中挖出一些蛛絲馬跡,都被他不客氣回絕,他不想再讓李奧回憶當時的情境。
  在警察對阿泰爾的房子調查結束之後,現場解除封鎖,他們才得以進入阿泰爾的房間,這是艾吉歐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進入阿泰爾住的房子。
  房子裡的擺設就跟一般的義大利家庭無異,而裡面有兩間房間,一間房間是鎖的,另一間房間則是阿泰爾自殺的房間。房間的佈置非常簡潔,就簡單的一張床、書桌、櫃子跟衣櫃,裡面沒有海報,也沒有裝飾房間的小飾品,除了窗台放的一株小盆栽。書櫃裡放滿了各種藥物跟精神病症和腦神經相關的書,這些似乎是阿泰爾生前一直在翻閱的東西。
  本來血跡斑斑的現場,已經被清理乾淨,只有在牆面上殘留一點去不掉的點點血跡,證明這間房間主人曾經存在過。
  書桌上一個筆記型電腦跟手機似乎是他聯外的東西,書桌抽屜裡只放幾個簡單必要的書寫文具,還有他曾經看過阿泰爾用來筆記紀錄的筆記本,他拿起來快速翻過,裡面的內容就跟他那時在圖書館看的一樣,反覆地去找跟他書櫃上擺設的那些書同種類的內容,像是研究這些東西很久了,他為什麼在研究這些東西?
  阿泰爾整身,就像這間房間一樣,乾脆俐落得像是沒有祕密,卻又充滿秘密,他還沒來得及了解阿泰爾,阿泰爾就已經離他遠去。
  艾吉歐走出阿泰爾的家之後,全身總有一種揮之不去的奇怪感覺:明明該是有機會認識他,但是他走了,他再也沒有機會認識他了,他明明連阿泰爾的誰都不是。
  整件事情影響最深的莫過於李奧,他真的很關心阿泰爾,他用他的真心去跟阿泰爾對應,希望阿泰爾能夠從走出戰爭的陰影,重拾快樂,就因為如此地重視他,阿泰爾的自殺行為不啻是對他理念的背叛。
  「即使能理解阿泰爾自殺這個舉動,但我的心裡一直沒辦法真正地接受他自殺的事實,他傷害我了,他傷得我很深,他讓我用這輩子記住這個傷口。」李奧說。

  在阿泰爾自殺調查期間,得知阿泰爾在死前曾留下遺書,李奧向檢方申請希望拿到遺書,但因為調查還未完成,無法歸還正本。之後李奧的電子信箱收到遺書掃描過後的電子檔,內容就如同本人一樣簡潔:上半部的內容用阿拉伯文字寫,下半部的英文寫著他希望能跟馬利克葬在一起,地址寫了一個位在佛羅倫斯南邊的一處混合型墓園,那裡面埋葬了一些基督教跟伊斯蘭教徒的墓,在信的末端的備註了李奧納多的名字:『抱歉,李奧納多,我最後抵抗不了那些想法,我讓你失望了』

  阿拉伯文的部分,經過翻譯後,如下。

  『馬利克,我理解你那些日子以來經過的黑暗,你感受不到任何希望
   你是對的
   若有地獄,那大概是現世的模樣
   若自殺會受到真主煉獄之火日夜焚燒,我願陪你一起受苦,也不願待在這個沒有你的世界
   等我,馬利克,我要去找你了』


  之後阿泰爾的後事交由政府跟檢察官協助處理。在最後下葬前,趕緊來殯儀館看阿泰爾的最後一面,那種生死兩別的奇怪感受自從那天後到現在都還如影隨形地跟著他。
  阿泰爾的臉還是他印象中那樣好看的樣子,只是臉色是沒有溫度般的蒼白,他雙眼一閉,永遠地沉睡在這義大利的異鄉。
  此刻看起來好極了,沒有自殺時的狼狽,毫無留念,孓然一身隔離了塵世的喧囂,離開了這個對他不友善的世界。
  李奧則是沒辦法看他太久,他強硬地忍著眼淚走出去哭了。
  最後阿泰爾如他所願地埋在他遺書寫的那個墓園,沒有十字架,只上個石碑,寫了他的名字跟死生年份。
  在阿泰爾的事情結束以後,他毫無怨尤地接受了家裡銀行的工作,他想要忘記阿泰爾,所以他勤於學習經營銀行的一切,忙碌得幾乎就要忘記他了。
  他偶爾還是會跟李奧見面,只是當他們碰面的時候很難去避免想起那個人:「他應該在那裡過得還不錯吧。」他笑著說。
  「希望如此。」李奧給了他一個勉強的微笑:「可惜了像阿泰爾這麼優秀的人,少了可以聊天的對象,真是寂寞啊......」
  偶爾午夜夢迴時,他想起阿泰爾。
  有機會他們還是可以成為朋友的吧?
  他還想著有機會一定要讓阿泰爾嚐嚐媽媽的拿手菜,那肯定是世界上最美味的料理。
  想著阿泰爾肯定沒有好好玩過義大利,如果他們關係變好的話,想要帶他去觀光,想要帶著阿泰爾去感受義大利的熱情與溫暖,告訴他,這個世界沒有他想得這麼糟糕。
  ......
  艾吉歐盯著天花板,最後想著什麼時候有空帶束花去看阿泰爾。

  艾吉歐帶著一束菊花來到阿泰爾的墓前,距離自殺已經過了半年多,天氣正是炎熱晴朗時。
  「時間過得真快對吧,我還記得我當初跟你第一次見面是在冷得要死的冬天。」
  「你死了真可惜,因為你錯過了好多事情。你死後沒多久就是威尼斯的嘉年華會了,你肯定沒有去過,你都不知道嘉年華有多好玩。」
  「可是跟你說這麼多有什麼用?你會把我當朋友嗎?」
  「老實跟你說吧,一開始我靠近你是因為想要藉由你得到跟李奧打賭的錶,那可是限量紀念錶有錢想買都買不到,有誰不心動?但我到最後發現我是真的很想認識你,是出自我對你的好奇,想要更進一步認識你。還有,你一直都不笑,我一直想你真正開心笑起來的樣子應該很好看,你可是我認識的人裡面稱得上真的很帥的人,記得笑一個吧。」他在墓碑上用手指畫了個微笑符號。
  「我想要請你去我家吃飯,我媽媽的手藝絕對不輸給外面的廚師,可惜你嚐不到了。」
  「......」
  「你見到馬利克了嗎?希望你見到他了。」
  「李奧他會永遠記得你,李奧是我認識的人中懂最多的人了,我猜你們都聊些我不懂的東西,我不了解那些過於深奧的東西,沒人跟李奧聊些深奧的東西,他有些寂寞,畢竟少了你這個知音。」
  越說越沉默,他將花放在墓碑前。
  「我忘了我要說什麼,」艾吉歐笑得擠眉弄眼:「但願我下次來的時候我會想起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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